&ep;&ep;贺兰骢的周年之祭将到,皇帝带着一对稚子,前往江宁祭拜一年前葬身火海,一直未传丧讯的人。

&ep;&ep;江宁的街道人来人往,和那年皇帝到来没有任何变化。没有惊动当地官员,皇帝命令,微服前往,不得惊动当地官员与百姓。若有违抗,严惩不怠。

&ep;&ep;没有先去留侯府,皇帝带着两个小孩子走在江宁大街上,当年,他被贺兰骢捉住的那条商业街。在一处糕点摊前驻足,皇帝命一旁的于海买了一包荷叶糕拿给两个小孩。

&ep;&ep;“陛下,这不大妥吧?”安荣小声提醒皇帝。

&ep;&ep;皇帝摇头,面无表情,“这里是贺兰的故乡,故乡的人不会去害他的孩子。呵,知道么,当年就是在这里,贺兰把、把我拿下。”忽然又笑了,皇帝告诉安荣,这里,正是当初他邂逅贺兰骢的地方。一次意外的邂逅,注定了一生的牵绊。不想放了你的手,又不得不放了你的手,放开了,注定自己再次万劫不复。

&ep;&ep;安荣讶然。

&ep;&ep;“奇哉,公子真乃人中之龙,大富大贵之像啊!”就在皇帝黯然神伤之际,一腌臜道人在皇帝面前停下,啧啧称道皇帝贵气天成,绝非池中之物。

&ep;&ep;皇帝悄然皱眉,想这道人大概缺银子,开始骗钱,不愿与他多言,便吩咐于海给他银子,将他打发了完事。不想道士似看出皇帝的想法,嘿嘿一笑,唱道:“山有多高,一山又比一山高。水又多长,一水又比一水长。龙翔四海,凤凰于归。凤落何处,越过山高水长。”

&ep;&ep;“你说什么?“皇帝一惊,人猛地顿住身形,满眼不可置信。

&ep;&ep;道人搓着油乎乎的手,怪声怪调地说:“这世上,没有什么山比心里那座山再高,没有什么比心里的那条河再长。”

&ep;&ep;皇帝低头细细品味道人的话,恍然大悟,所谓山高水长,指的就是人心啊!突然明白,这道人是世外高人,在这里点化自己,猛地抬头,再找那道人,已经踪影不见。他着急地问:“方才那道人呢?“

&ep;&ep;安荣一脸茫然,“主子恕罪,老奴没看清。”

&ep;&ep;皇帝跺脚,那道人话里有话,龙翔四海,凤凰于归,难道他是说,贺兰还活着么?可是,这怎么可能,朕当年送他的那枚玉佩,就在尸体旁,那玉佩他没离过身,不能有假。心里升起数朵疑云,皇帝无心再逛街,命直接去留侯府。先去祭拜人,其他的事情放一边在说。

&ep;&ep;街角处,腌臜道人闪身出来,见皇帝一行人匆匆走远了,眯起眼睛,“命不可改,但运可转。岐山之凤魂不归位,北冥之凤若要回归,就看你这北苍天子怎么做了。老道点你如此,好自为之吧。那只凤凰,可不是轻易就可得到,天相有异,凤凰于归……”

&ep;&ep;江宁城南,留侯府前。

&ep;&ep;负责守卫留侯府的人早就得到命令,见天子御驾来了,默不作声把皇帝一行人迎进去。

&ep;&ep;一年前被大火烧成废墟的留侯府大厅,按照皇帝的命令保持原样,仍是一片焦黑。孤零零的坟茔,就在倒塌的残桓断壁旁。无字的墓碑,是皇帝特意为之。这世界没有任何语言,可以表达皇帝对死去的那份情的执着。

&ep;&ep;两个小孩手牵手,一路好奇地走来,这时,他们在坟茔前停下,站在皇帝身边。皇帝心里一动,压下方才一路的狐疑,暗道,贺兰,看到了么,皇儿们知道你在这里。

&ep;&ep;冥烛纸钱,果品糕点,被随行之人一样样摆好,皇帝负手站在墓碑旁。

&ep;&ep;担心会吓到两个幼儿,皇帝没有勉强两个小孩祭拜,只让他们在一旁自行玩耍,只要能让地下的人看到,他就心满意足。离开渔阳时的贺兰,那会他是多么在惜两个幼子啊!

&ep;&ep;“陛下,天晚了,去行宫吗?“

&ep;&ep;皇帝一愣,日已西斜,这么快啊!

&ep;&ep;“陛下,西戎国主前来祭拜皇后,放进来么?“有人向皇帝禀告。

&ep;&ep;“请!”皇帝面无表情地说道,他来了,怎么可以拦他,那样贺兰一定会不高兴。

&ep;&ep;干戈一身深色便装,快步走在前面,后面是同样装束的黄文紧随其后。

&ep;&ep;“北苍陛下,去年一别,可还好?“干戈抱拳,贺兰骢一死,他再也无法怨恨任何人,也没有理由去怨恨眼前的人。

&ep;&ep;皇帝悄悄看了眼自己的左手,无声的笑了,“说不上好,也不算太坏,总之还活着,不过和死了也无多大差别。人死如灯灭,可朕,是心死了。”

&ep;&ep;干戈瞠目。

&ep;&ep;黄文担心二人斗起来,尽管知道自己的担心多余,还是劝了一句,“陛下,先看看延平侯吧。”

&ep;&ep;“好。”干戈木然地吐出一个字。

&ep;&ep;皇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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